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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才不要侍寝呢

七 我才不要侍寝呢

我睁开眼睛,面前是被幽暗的烛光照得如同伦勃朗画上人物一般的紫蓁盛。他正将我爸妈留给我的护身符握在手里把玩,不顾那绳子都快勒进我的皮肉里。

我唬了一跳起身向后退去,拽着绳子从他手里把护身符抢出来。他见我醒来,似乎终于意识到那绳子不会随便就断,放开了手。

为什么他会和我在一张床上?

他是族长所以谁的房间都可以随便进么?

我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除了护身符他应该什么都没有动,暂且放下心来,换成跪坐的姿势免得露出不该露的东西。再看紫蓁盛,他一袭黑色浴衣,立起一膝盘坐在一尺之外的床上,长发已经散开,只有两鬓在脑后松松一束,映着淡淡的烛光。他深蓝色的眼睛在眼窝的阴影里如同黑色,因为疲惫而少些犀利。不得不说,他是我见过的可能是唯一一个长发不难看的男人了。

“你睡相还真难看啊,完全不像女孩子。”

“你长发也很难看啊,完全就像女孩子。”我单纯为了抬杠心口不一地反唇相讥。

他无奈一笑,又要近前来,我只得双手护在胸前再次后退,嘴里说着,“我都说了不做侧室了,堂堂族长岂是强人所难的吗?——而且我都,都,许了人家了!你还强抢民女不成?!”

他停在原地,脸色却也暗下来。我心道不好,但现在真的再没什么可以让步的了。如果不巧死在这里,旺财啊,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蓝维莘么?”他问。

我没回答。他什么意思?这跟剧本不一样啊,不应该是“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什么的吗。

“你留下做我的侧室,”他说,“我让他们放了蓝维莘。”

条件有点诱人啊。我笑了,道,“你想得美!”

没有人说旺财会死。在这里跟紫蓁盛差不多的人还有另外三个,谁说我非要靠他才能救出旺财来。而且万一我委身于他,旺财没救出来怎么办,到时候说不定我想死都死不成。我才不会做这种夫人赔没赔不知道先折了兵的蠢事。

“呐,族长大人您每天日理万机的,现在也该早些回去安歇吧,在外面一直待着盈华夫人要担心的,小女子我也要睡了。哦对了多谢您赐给我的大床。”

“你胡说什么呢,你就在我床上,我还回哪去?”

我唬得一下跳了起来,肯定还有一脸恶心的表情。敢情一句都没问我就把我洗剥干净扔砧板上了啊!我果然还是高估了他们的开化程度。

那大魔王此时正得意洋洋地欣赏我的糗样,接着说道,“你看你都上了我床了,我还跟你谈条件,我仁慈得我自己都感动了。你就赶紧诚心诚意地答应了吧。”

“哈哈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有跟男人同床的习惯您早些休息吧我不奉陪了!”

我跳起来就掀开帷帐往外走,无意间踢翻了灯笼却也没注意,满心只想着赶紧离大魔王远一点。我哗啦一声拉开纸门,坐在套廊边上打盹的繁霜受了点小惊吓醒了,睡眼惺忪地回过头来,我又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繁霜姑娘,麻烦您再给我收拾间卧室行么?我不知道这是蓁盛大人的卧室,所以请您务必——”我急急地说着,却发现她好像并不理解我在说什么。她是无法想象有女人不愿意跟她主人睡么?

“是主人的命令么?”她好像又清醒了一点。“您惹主人生气了?”

“……算是吧。”我不认为那魔王脾气好到不会生气。这样说她总能给我再收拾间房了吧。

这时背后的门再次被拉开,我本能而无用地微微缩起了脖子,却听到背后传来大魔王温和的声音:“走廊西头那间房我记得是干净的吧?去放套被褥、灯烛,还有水杯过去吧。……我不在那边睡。”

我回过头去,见他肩上披了件外套,手里举着拿掉灯罩的一盏灯,双眼在灯火下闪闪发亮,浴衣的领子深深地开着,露出隐约的肌理和锁骨。我余光看到他身后的房间里,一个几乎完好、只有一点点烧焦痕迹的灯罩放在地板上,另一个角落里的另一盏灯静静地亮着。哪里不对,但我并没细想。

“我没生气。”紫蓁盛又说。“快去吧。”

身后是繁霜迅速离开的脚步声。我不由得又退了半步,已经做好要攻击他下三路的准备。

他叹了口气,道,“我没打算强人所难的。”

“你没强人所难,难道是我愿意的么?”我反问道。

“好好听我说句话那么难吗?”他看起来要生气了。为了我的小命,我还是乖乖闭嘴比较好。我和他之间突然的沉默,让虫鸣一瞬间明显起来,只是衬得夜愈深、愈静。

“在这里坐一下,你总不介意吧。”他的语气缓和下来,自己首先在套廊的边缘坐下,把灯放在旁边。我并没见他吹灯,只是把手掌在灯上一拂,灯便熄了。……他的手自带二氧化碳?

现在并不是想这问题的时候。我也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想听听他还能为自己强抢民女编出些什么理由。

“你可以不做我的侧室,”他说。

那不就结了?明天放我去找旺财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你干的坏事。

“但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他又说,“不,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为什么?”我觉得我这一天这三个字已经说了好多遍,但从没有人好好回答我。

“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这件事很复杂,你听我慢慢说。”

“我一点都不知道,真的。”我诚恳地听着。另外,大人你说的超过一句话很多了哟。不过请还是原原本本地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他默默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不知是否该相信我的疑惑。老实说来,他并不是情绪都写在脸上的那种人,但不知为何,他在想什么对我来说似乎并不难以察觉。他转开眼神,说,“留在我身边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你要知道,我们遇到了很严重的危机。由于圣木被毁,笼罩全境、尤其是天枢的结界正在衰减,大概在明年夏至时就会彻底消失。只有你身上的圣木能够修补结界,这也是蓝维莘与你相识的原因。本来以为你只是碰巧持有,但事情实际上复杂得多。

“在认识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你身上流着木德青氏的血液,因此你是这世界上唯一有机会击败我的人。这件事情非常明显,你在这里认识的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因此你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对象,甚至可能会希求将你改造成某种武器。我不能让任何人利用你来反对我,所以你必须留下来,辅佐我。只要你想,任何我能办得到的事情,我都会去做,甚至是我的权柄,我都可以分给你。

“一开始强留你做侧室是我不对,”他顿了顿,看起来有些勉为其难,“请你原谅。但请你务必留在我身边。”

突然被这么多不熟悉而又奇幻的名词狂轰滥炸,再加上本来的疲倦,再加上紫蓁盛突然不那么盛气凌人,我的大脑濒临停摆,睡意一阵阵袭来。紫蓁盛如繁星般明亮的双眼充满希望地望着我,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其实我没太听懂。”我承认道。紫蓁盛看来有些诧异,却耐心地等着我说下去。

“你的意思似乎是我可以跟你平起平坐……?”我疑问地望着他,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转向一边,不情愿地微微点头。

“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有点奇怪,这个再说。”我实在很难相信他能真的这样想。我从衣服里翻出护身符,问道,“你说的圣木,就是这个?”

他又点头,我把护身符放回去,道,“这是我死去的爸妈留给我的东西,我还以为不过是哪座庙求来、骗钱的碎木头一块,只是他们迷信才非让我从小日夜带着,现在对我只是留个念想,没想到对你们还有不小的价值——只是我还不明白你说的话,我身上来自爸妈的东西也只有这个了,容我再考虑考虑。”

“那不是骗钱的碎木头,”蓁盛看着我说,表情透着对我的无知的淡淡的难以置信,“作为圣物,算是神之发肤。如果不是从神体而来,就是从族长或世子的身体而来。就像这个。”

他拉下右肩的浴衣,发丝之下、他结实的肩头的皮肤上,有一块硬币大小、润泽细腻的椭圆形深色玉石,光芒内敛却璀璨。我吓了一跳,目光却定在那石头上无法移开。并非行家的我,在这样晦暗的光照下,都能感受到那是稀世珍宝一级的玉石。我也同样能看出,这块玉石是长在他身上的。我可没听说人类还能长这样的胎记啊。

他重新拉好浴衣,道,“倘若从活着的我身上取下这块紫玉,也是可以取代圣石的。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令尊应该是两千年来的第一位青氏世子,而圣木是令尊身体的一部分。他会这样做,恐怕有非常重要的原因。”

爸爸是青氏世子?开什么玩笑。我记忆中的父亲一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好啦就算是经理也还是上班族啊——,虽然运动和头脑都不错,但绝不是像紫蓁盛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主。当然了,认识三年的旺财能是从这里穿越过去的,养我十几年的父亲有什么黑历史也不是不可能的吧。不管他是谁,他也只能是三年前、死在车祸里的父亲,已经用生命保护了我一次,不能再来这里保护我。想到这里,我有些黯然。

“既然你这么说,你也理解,我不能立刻把它交给你了吧。”我说。

他说,“是啊。你再想想吧。”

“可如果这真的那么重要,而且你能救蓝维莘的话……你就拿去吧。”

他看看我,笑了起来,难得看起来不那么邪气,抬起手揉乱我的头发。“释放蓝维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你确实应该多想想,看有没有什么你忘记了、却很重要的,可能是你佩戴它的原因的事。”

他的手指碰到我的头发时,我还是习惯性地缩了一下。我握着护身符,无法想象这块木头竟然来自父亲的身体,也无法从疲惫又混乱的脑海中挖掘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也许睡一觉会好一些,我想着。

紫蓁盛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来,我看了一眼,扶着他的手起身。他从地上拿起灯盏,对着灯芯一弹,灯便亮了起来。他说,“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这些日子可能有不少人想请你上门,你最好先在紫家歇息些日子。”

“有道理哦。”我迷迷糊糊地回答着。我随着他在走廊里走着,到了尽头,看到一间门开着的房间。房间里开着窗户,地上有展开的被褥,还有一盏亮着的油灯。他让开房门,说,“你一个人睡没问题吧。”

我笑,“怎么可能有问题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啊。”我走了进去,躺在褥子上,见他拉上房门,便吹熄油灯,正看见他模糊的影子随着克制的脚步声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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